“我不知道你想要说些什么，就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哭一样，所以……你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就也听听我的故事吧？”
网络给了人发表意见的勇气，给了人发言的勇气，但是这勇气不见得就是好的。一时的踊跃表现也不代表着事后就不会后悔。莫伶好像跟着越发冷静起来。
如果是在现实。她一定会沉默着附和，一定不会提出这种要求，过去的日子里真的是带着痛的。但若是在网上……她也有些踌躇。但是苏绾晴的表现，让她觉得又不是很难。
可随后。莫伶想通了。她说；我不一定在知道你的过去后会原谅你的现在，因为我可能并不会接受你的过去——啊，这么说会不会有些过分？姐姐？你让我这么叫你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不过我要说的是……我并没有和你的过去相识，你也不能要求我穿越时空，到那个时候就和你相遇，而且那个时候的你也不一定能接受现在的我。就好比现在的我可能也不会接受曾经的我，还有你……姐、姐姐。你可能也不会接受过去的我。
“我的故事很短，短到或许寥寥数语……是这么说的，没错吧？我的故事很长，长到我编排许多文字都不能将其讲述完。”
“但其实，又好像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与其说是在讲故事，莫伶又好像是在喃喃自语，她半刻不得主题。但是苏绾晴却在那些话语中听出了一些无奈和痛苦。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不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吗？不应该是脑中幻想着小伙伴们的游玩以及对家长强势的吐槽吗？
为什么会这么成熟呢。
莫伶说。
“我想说些什么，可是我发现我的故事好像都不值得一提。”
“啊……那些想说又说不出口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如果是好的回忆的话，一定会脱口而出的。”
莫伶放弃了，现在的她还不能和自己和解，还不能接受那些个苦难的回忆。她还留有一丝幻想，说不定那些只是她觉得……说不定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这样子。
“到我与自己和解，等我，再成熟一些吧？姐姐？”
“好……”
苏绾晴本来是想再劝说一会儿的，他听过那一段不敢说的经历，自然也知道莫伶在想些什么，她应该能猜的对吧？可是面对这个称呼，她突然觉得自己败得体无完肤。她只能动动嘴唇，最终也只好吐露出若软无力的单个字词。
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这一刻的安静让她们之间好像达到了什么心照不宣的默契。莫伶总是这样，和同龄人格格不入，和大一些的却又会被小看，但在因内疚和自责双重折磨下思维得到升华的苏绾晴那儿。
她们突然就有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好像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就算是莫伶还没有说出口，但是……苏绾晴应该已经猜出来了。
这世间的幸运和幸福都是大同小异的，唯有不幸，都各有各的不幸。
苏绾晴是经历过不幸的人，她自然知道是有多么多么的痛苦，文字有的时候是苍白无力的。语句有的时候是不达意的，那些无秩序感而又重复的糟糕情绪，足以压垮一个人的意志。
可是她还这么小啊。
“……”
可是她才十六岁呀。
莫伶这么想着。突然就觉得有些可惜，或者是她见过不幸的人吧。曾经也有看见人家重男轻女的人来学校吧，还没插完秧的女孩儿带走，骂骂咧咧的。这种人一般都是老一辈，当然偶尔也会出现父母。
她辗转过好几个小学，因为父亲大人总是搬家，现在这个家大概是她待过最长的一个了，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搬，
等等，好像这个不是重点。
嗯。
这个时代有些让人难以启齿的恶劣与新颖，莫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它本来就是这样，好像它不应该是这样，又好像她并没有发言的权利。
“其实姐姐我从来都不相信‘命运是公平’的这一句话。”
“我也从来不相信这个。”
“那你信鬼神吗？”
这个话题太敏感了，说好听一点那是传统文化，说不好听一点，那是迷信。或许真的会有鬼神也说不定？但是莫伶是不信的。她觉得，鬼神就算是存在在这个科技的时代也失去了它们应有的光环与光辉。
它们最辉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可是苏绾晴并不这么觉得。她说：“小鱼儿与其问我信不信鬼神之说，倒不如问我有无对未知的敬畏之心。”
这么一说，话题的味道就变了。变得合乎情理变得可以交谈，变得不再是踮脚踩过刀尖那般……
莫伶还真有些怕自己给整封号了。
这个网络真的是太方便了，方便到一个账号就能彻底断绝她和其他一堆人的联系。也就是这个原因，她有些不敢发言，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哪怕表现得再成熟，也不会有庞大的词汇量来让她组成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她只能尽量，缓缓的慢慢的说出来。
“…啊。”
莫伶说。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噢哦。我的意思是，就算不信。也要有敬畏之心。我们不能因为不相信一件事，而去对它产生否定的想法，因为你并不了解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你乃至整个人类都无法踏足的领域。”
“我们总要对未知的事物保留敬畏之心，对吧？就像我们对陌生人总该尊重一些，只有人人都这么想，才不会出现小小问题大大矛盾。”
“总感觉这么说好像深奥了，不过你以后就知道了。现在无法理解的事情怎样解释都是无法理解的，你可以先记下来！说不定哪天就顿悟了呢。”
莫伶嗯了一声。她的确有些听不懂但最后一句她还是知道的，大人总是喜欢说小孩子懂什么，长大以后就知道了。可是从苏绾晴在口中说出来，好像不一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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